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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大下巴哼了一声说:“说得比唱的都好听,就你们这么检查,搞得四邻不安的,还保平安呢,保个屁吧!”
随来的小警察见两个大粮户屯里人打扮,冲两个粮户呈出威风地问道:
“哎,哎,你们俩儿不是这城里的吧?哪儿的人啊?”
丁大下巴喝斥那个警察说:“哎哎的,你小小的岁数,跟谁这么说话呢,有老有少没?这两人都赶上你爹岁数大了,你在家跟你爹也是这么哎哎的说话呀?混账东西!”
这个小警察是从磐石县调来的新人,不认识丁大下巴,眼睛一瞪说:
“咋的,我问他俩儿话呢,你搭啥儿腔?还四平八稳的坐哪儿,好大个谱啊,站起来说话。”
丁大下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,问道:“你……你小子说啥儿,让谁站起来?”
小警察指着丁大下巴说:“我让你站起来,敢跟警察嘴巴啷几的,你以为你是谁呀?“
“你问我是谁,我是你爹,妈拉巴子,你会不会说个人话?”丁大下巴不是仗势欺人之人,平时待人也是挺和蔼的,换了别的警察他也不会这样,只是调查科曾把他抓到警察署,他与调查科有底火,所以,见到调查科的人他就火冒三丈,气不打一处来。
小警察从后腰掏出小细绳说:“你敢骂我,今个儿我非把你带回去,让你认识认识我们调查科……”
丁大下巴没等小警察话说完,端起茶碗,手一扬,把碗里的茶水都泼在小警察脸上,骂道:
“小兔崽子,我替你爹教训教训你。”
小警察抹了把脸上茶水和茶叶,上来欲抓丁大下巴。
于得江连忙阻拦说:“慢着,慢着,这是丁大管家,不许胡来。”
小警察也是初生牛犊不识虎,并不听从于得江的劝阻,骂道:
“我管他啥儿大管家小管家呢,你看他长的那副大下巴,一看就是不是好人,我今个儿要是不好好收拾收拾他,我就……”
于得江见拦不住小警察了,抬手给小警察一个嘴巴,说:“你……你他妈的疯了?我的话你也敢不听?”
小警察捂着脸,懵懵地看着于得江。
于得江转过身,冲丁大下巴点头哈腰说:“大管家,得罪,得罪,他是新来的,不认识你,你别跟他一样儿的,我……我们走了,你们慢慢喝着,慢慢唠着。”
丁大下巴点指着小警察说:“你小子记着,我让你跟我舞舞喧喧的,以后我再找你算账。”
于得江带着小警察出去了,遇到丁大下巴这么个硬楂儿,他也无心再检查下去了,来到楼下,心里自然对丁大下巴来气,但嘴里还不住的数落着小警察,刚好韩立功走过来,他现在虽然是副署长,因为兼任调查科长,所以调查科的行动,他都身先士卒,亲自带队,见于得江和小警察垂头丧气,便问发生了什么事情,于得江把在楼上碰到丁大下巴的经过讲了一遍,韩立功沉思着,让于得江等人去别处检查,他说去楼上跟丁大下巴唠唠。
楼上雅间里,丁大下巴喊来伙计,新上了一壶茶,跟两个大粮户,还是刚端起茶碗,又有人敲门,丁大下巴生气地说这茶算喝不消停了。
韩立功推门进来。
丁大下巴一见到韩立功,气更大了,但他也是有身份的人,考虑到韩立功也算是有一定身份,不好破口大骂,扫看韩立功一眼,对两个大粮户说:“我今个儿这是咋的了,出门没看皇历,遇到这么多不知好歹的王八蛋来给我添堵。”
韩立功沉吟,轻声地说:“丁……丁大管家,不,老……老丁大哥。”
丁大下巴手一摆说:“打住,我跟你一无亲,二老故,这老丁大哥的称呼就免了吧!”
韩长功拱手,微笑地说:“老丁大哥,我以前多有得罪,我知道我做得不对,请您息怒,息怒,我……我是来向您赔礼赔罪的。”
丁大下巴心里已运足气,要好好怼上韩立功几句,或者说激怒韩立功,想看看韩立功还有无胆量再把他带到警察署去,万没想到韩立功说这种请罪的话,如此,他不是气消了,而是不知该怎么接下这个话茬儿了,本来他就不是恃强凌弱之人,另外,过分怒怼和羞辱一个陪着笑脸的人,这也不是他的为人之道,想到这儿,他态度依然冷淡,口气却缓和下来,说:
“赔礼?算了,这我可当不起,你老韩今非昔比,不但是科长,还是副署长了,我得给你赔礼,要不然的话,你不又得把我抓进你们警察署关进大牢里。”
韩立功微笑变成苦笑,说:“看来老丁大哥还是不想原谅我呀,两个月前,兄弟确实有眼无珠,昏了头,得罪了您,过后啊,我肠子都悔青子,您说我是不是吃错药了,您老丁大哥平时待我不薄,我咋能……唉!啥儿也不说,都是我耳根子软,听了小人的话,不知天高地厚,把您……这次回来呀,我就寻思找个机会,向您老丁大哥当面赔罪,可是我……我又不好意思去见你,今天碰到了,我……我就跟您老丁大哥,深鞠一躬,向您老丁大哥赔罪了。”
丁大下巴稍感意外,心也跟着软下来,虽不知道韩立功说的是真话假话,后见韩长立功弯腰鞠躬,常言说杀人不过头点地,好歹韩立功也是副署长了,他若再不给面子,似乎也说不过去,便慢慢地站起来,说:
“算了,算了,老韩啊,有你这话句话,事儿也就算过去了,我老丁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,以后咱们哥们儿该咋处还咋处。”
“老丁大哥,您真是宰相肚子能撑船啊,谢谢,我啥儿也不说了,以后咱们事儿上看,您老丁大哥要有用得着我的时候,我当效一马之劳。”韩立功抬起头,一脸地诚恳,他之所以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,按说这极不符合他的性格,但他确实做出来了,至于他为什么有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,说白了,还是这两个月不寻常的生死经历,使得明白了,如今的世道什么叫权势,什么叫权力,别人不说,就说丁家大院的那个将军,省警察厅长都惧怕三分,更何况他一个县城里的警察署小小的副署长了。
丁大下巴知道韩立功说的未必是真心话,他自然也就虚心假意地说:
“老韩,说啥儿呢,过了,过了,来,坐下,喝碗茶。”
韩立功觉得丁大下巴已冰释前嫌,他的目的达到了,拱手说:“老丁大哥,您这儿还陪着客人,我就不打扰了,改日我专门请你,再会,再会。”
丁大下巴也拱了下手,待韩立功出去了,他怒火消了,心却还有疑惑,喃喃地说:
“不大对头,我看这小子是一肚子坏水,说不定又打啥主意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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