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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皇后杖责万贞儿的事传得沸沸扬扬,宪宗杖责吴皇后,却因为万贞儿严密封锁消息没有几个人知道。
两宫太后以及李贤、彭时等朝臣,自然也只听说了吴皇后杖责万贞儿的事,高兴解气之余,免不了要暗怪她轻率为她担心。
这日,两位太后正说这事,见宪宗匆匆过来,周太后忍不住出言相讥道:“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,咱们的皇上更好,连请安都省了。”
宪宗绝少到这里来,并非因为娶了媳妇,而是万贞儿怕两宫太后对自己的成见影响到他故意阻止。
宪宗自知理亏,忙行礼请安,等两位太后受了礼,吩咐勘了座,忙去坐了,嘴上迫不及待地道:“朕想废后,另立万氏,请两宫太后批准!”
两宫太后均自大吃一惊,半晌,钱太后仍有些口吃地道:“这才不到一个月,又没听说过吴皇后有啥过失,就……”
说到这里,极为难地看了看周太后。
周太后接话道:“哀家看吴皇后这段时间庄重得体,人品端正,若是没啥大的过错,就要废去,很不成体统。”
宪宗闻言,也不着急,把万贞儿帮他准备的说辞一一说了,无非就是举止轻佻、毫无礼度、骄蛮后宫、杖责无辜的万贞儿,云云。
钱太后道:“皇上说了这么多,除了杖责万贞儿确有其事外,其他的都是些结论,哀家不知皇上是怎么得出这些结论的,据哀家所知,吴皇后平日里的表现根本无法得出皇上所说的结论。”
周太后道:“即便杖责万贞儿那事,哀家也听说了,不过是万贞儿激怒了吴皇后造成的,最多能够理解成后妃之间嫉妒争宠,算不上什么过错,据此废后,不要说朝臣们,在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这里就甭想通过。”
钱太后点了点头以示认可,又道:“另立万氏,不要说没有依据,纵使有依据,皇上也不想想,万氏多大了,比皇上大了十九岁,出身又这样低贱,怎么能够母仪天下?”
要立万贞儿的事,宪宗当年曾向周太后提过被周太后严词拒绝了,今日听他再提及,忍不住道:“咱们皇上的口味,咋地这么与众不同,她哪点好,值得你非要去宠爱?”
宪宗如实道:“有她在,朕心里安稳,不在乎相貌,朕喜欢她对朕颐指气使、发号施令,其他后妃都不能与之媲美。”
钱太后暗自摇了摇头,周太后道:“这事勿再提起,另立万氏更是万万不能。”
因为牛玉的口供里找不到对万贞儿有利的证据,宪宗想先凭自己的口舌说服两宫太后,却不料两宫太后言之凿凿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,大急,索性把牛玉的口供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周太后,道:“自己看吧,实在不行,就易后!”
周太后好奇地接过来,看罢,脸色大变,忙递给钱太后,钱太后边看边道:“不可能啊,哀家怎么从未听先帝讲过,周太后听过吗?”
周太后摇头道:“从来没有,哀家只听先帝说过吴皇后不错,若真如牛玉所言,咱们两个,还有李贤,岂不都有失察之罪?”
钱太后道:“担个视察之责,倒也无所谓,关键是,果真这样的话,岂非儿戏?传扬出去,恐对朝廷不利,最好不要易后。”
周太后忙也跟着点头。
宪宗指了指钱太后手里的口供,道:“这口供里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,朕不知两位太后到底在顾虑啥?难不成就因为顾忌脸面而要弃先帝遗命而不顾吗?朕倒是以为,朝廷知错能改反而是更有作为的表现。”
听他说的慷慨,周太后不知所语,去看钱太后。
钱太后在想:“难道这口供就不会是假的?嗯,极有可能。”想着,再去看,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别扭,却不知别扭在哪,道:“不然,再等等看?”
周太后刚要附和,宪宗已又道:“朕不过想遵守先帝遗命,没有其他的想法,放心,不会去追究失察之责,对于钱太后所顾虑的那些,朕也指定能处理好。”
钱太后道:“这点儿,哀家倒是相信,不过,哀家还是觉得这毕竟不是小事,当慎重为先。”
宪宗赌气道:“当初选妃的时候,朕要选万氏,你们哪一个都不同意;册立吴氏的时候,没有经过朕同意,就作出了决定;如今出了舞弊事件,朕想废后另立,你们还是不同意;朕退一步,只要按先帝的意见办,你们照旧不同意。这样的皇上,朕做着还有啥意思?”
宪宗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,钱太后为难地看了看周太后,那意思:“你是生母,还是你来做决定吧。”
周太后懂她的意思,沉吟了一会儿,才道:“照理说,吴皇后倒也不错,只是先帝临终的遗命,谁又敢不遵守呢?”
宪宗见周太后的态度有了松动,趁热打铁道:“朕今天铁了心要易后,两宫太后若是不同意,朕做这个皇上也就没啥意思了,朕宁肯削发入山,出家为僧!那样,或许朝廷会更有颜面。”
钱太后道:“皇上这是说的哪里话,周太后不是已经说了遵守先帝临终的遗命吗?哀家自然不会反对。但是,兹事甚大,须得廷议,廷议通过,方才周全。”
总算达到了目的,宪宗心里一喜,道:“两宫太后所虑皆是,朕这就去组织廷议。”
说完,冲梁芳道:“组织些人,分头通知,文华殿组织廷议。”
等梁芳走了,宪宗依次给两宫太后行了礼,径去文华殿。
朝臣们闻得相传,不明所以,忙赶了过来。
宪宗也不拖沓,当即把易后的决定和两宫太后的意见说了。
李贤、彭时等虽半信半疑,但想这是先帝的遗愿,也已征得两宫太后的同意,不好再多说,便草草过场。
因为怕事有不成,宪宗去向两宫太后禀报,万贞儿就一直在提心吊胆地候着。闻知结果,比宪宗更兴奋。等宪宗回来,不及宪宗说话,即催促道:“快呀,快发诏书,把生米先做成熟饭,也省得夜长梦多。”
宪宗道了声“怎么可能”,却还是看了看她道:“传谕礼部,立即颁布废后诏书,一道发至吴皇后,二道发至前廷和后宫,三道发至全国各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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