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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昨夜隋馆主掀起的闹剧被云砂借宇文琪之身强行压制后,扩招弟子一事在止水馆内再无波折,今日便陆续迎来了不少新弟子上门。
贾成真在跟着七师兄邵峰走了一遍程序后,很快就全权接手了新弟子登名造册以及各种记录整理归纳的活计,而且干的游刃有余、轻松自在,中间还有空拉着几个喜好吹牛的师兄弟闲聊,很快就摸清了止水馆乃至府城武馆的大致情况。
因为气血武道极易上手、门槛较低且耗资远较古武为少,大周立朝之初便着力推行、普及,加上近几十年来大周中枢倾頽不利、诸侯国明争暗斗的缘故,鲁国这个不太尚武的诸侯国也是武道流派林立,遍地开花。
而平州府更是个中佼佼者,单只府城内,便足有武馆、门派、帮会、世家不下百余。
其中武馆数目最多,被鲁国官方承认的大小本地武馆或外地分馆合计七十二家,最出名的有擅长速系的燕翔平州分馆、精速混杂的龙凤馆、力精为主的巨力馆、体精为主的磐石馆等等。
止水馆便是其中较不起眼的小馆之一,历届馆派大比在武馆中排名最高时也不过三十余位,近年更是经营不利,几乎沦为末流,位次时常在五六十名徘徊,颇有沦为野馆的迹象。
而究其原因,便是当年子承父业接过止水馆主之位的隋今勇只是个鲁莽武夫,心眼偏小,致同辈不服,不是分家另立门户就是远走他乡,因此实力大损。
他又并无经营之才,一味因循守旧,不肯变通,始终坚持一届弟子只取一亲传的陋规,因此每届弟子一旦亲传选定,其他入室弟子自感无望,必会星流云散另投别处,入门、登堂的弟子资质有限,则是来来去去,留不下多少痕迹,因此馆中情形每况愈下。
馆中弟子两年一届,隋今勇接收止水馆共十六年,一共只取了八位弟子亲授秘传《止水真诀》,其中大师兄早殁、四师兄投军后转隶他州,二师兄伤残后投身商贾,角色转换成止水馆背后的财东,六师兄身在府衙不太掺和馆内事务,馆内任事的便只有三师兄许景然、五师兄姜奇、七师兄邵峰、八师兄程立。
如今第九届弟子招收不过数月,别说气血四步以上的亲传未定,便是气血第三步的入室、第二步的登堂弟子都半个皆无,只有三人勉强跨过气血定型,成为入门弟子,与其他武馆,特别是邻居磐石馆相比,自然是无比惨淡。
而严夜月只是随着伪装宇文琪的云砂省亲,这个‘九师姐’非但并不占据本届弟子亲传名额,反而为止水馆弟子带来了无数乐趣与憧憬。
贾成真因为也是云砂选定的亲传,止水馆本届弟子只有羡慕他的好运,而并未将其当做竞争对手。
正在与贾成真闲聊的马东,便是本届原先仅有的三位入门弟子之一,竟也是个读书考秀才不成转武道的,此刻却颇是愁眉苦脸:
“宇文师叔这手虽为馆内带来了大量银钱,可一下子引入这么多的登堂、入室新弟子,对我们这些老弟子却未免太不公平……”
他指着刚造册完毕,被邵峰引着带去内堂拜师的几位新弟子不住埋怨:“瞧那几个,都是别家馆里练了许多年的弟子,气血归心早就完满,就等着有真诀传授好引发气血长鸣,跻身真武者呢,这让马某怎么追的上?”
贾成真来了兴趣:“真武者?马师兄,还有真假武者之说吗?”
马东点头:“自然是有的,气血定型就是分配气血,定好日后的路子,气血归心则是查漏补缺增强循环,前两步只要身体素质不算太差,肯吃苦,食物、资源又供应的上,几乎是个人都能做到,所差不过在时日长短。”
“资质差些的像为兄这种,大概两年便可夯实两步,资质好的如贾师弟,怕是用不了三两个月就足以跨入气血归心,半年之内便可完满,但到第三步,就需要远超常人的体魄及先天气血,其气血滋生之力至少要达到常人的数十倍以上方可跨境。”
“听人说第三步成就时,自觉心跳之声便如春日庆典的大地鼓点,缓慢、沉重、有力,声震四野,回荡天地,而肺腑中则有牧笛奏鸣,持久不息,是故这一步就被称作地鼓声震、气血长鸣。”
“过得这一关才算是与大多数习武者拉开差距,能以一敌十,摧枯拉朽,绝不像是前两步改善有限,常常出现气血归心打不过刚刚气血定型的窘事,因此各流派干脆将突破此步的称为真武者,前两步说到底不过是未曾真入门的准武者或者假武者而已。”
“而唯有真武者在这世道上才算吃得开,可以入驻商户当个供奉,从此银钱不缺……这等若有心的,进镖局最少也混个镖师、投军便是队率、入府衙足可当个实权捕头,走武举之路的运气好些也能当个武秀才……”
“武秀才……”贾成真终于听到了与己相关的事情,立时仔细询问:“运气好些?这是什么意思?”
马东摇头晃脑:“武秀,武中之秀……若是小地方的武秀才,气血长鸣或许便可充任,可像府城这种大地方的,争夺甚烈,唯有气血四、五步才有机会呢,说起来比文秀才还要难些。”
贾成真倒抽一口凉气:“能练至第三步的武者多吗?”
马东摇头:“有天赋的人从来都不多,据说若无好些的功法引导,一百个气血归心完满的人中也未必能有一个突破至气血长鸣的,当然,按师傅所说,若有真诀传授,便可增加一二成突破几率……”
“可之前师傅顽固的很,非第一个突破气血四步才授真诀,这不是明摆着难为人吗?宇文师叔却又矫枉过正了,气血归心的多拿钱就肯授真传,这哪里像是武馆,倒像是个商铺!哎呀,贾师弟,我可不是乱嚼舌头,你自家听听就行,千万别往宇文师叔那里传话!”
贾成真拍拍马东肩膀:“马师兄,尽管放心,你看我像多嘴的人吗?”
这时院中却来了一位身材瘦弱的文士,他一路左看右看,忽然看到贾成真,立时眼前一亮,一路跑至贾成真身前,气喘吁吁的叫道:“贾兄,你果然在此处,快随我来!”
贾成真一愣:“成兄,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这人正是符四维的弟子,贾成真的一位好友成节,他抓着贾成真的手腕,冲着马东告了个醉,硬拉着贾成真到了一处偏僻角落,这才脱口而出:“贾兄,麻烦大了!”
贾成真按上成杰手臂:“成兄,别急,慢慢说,到底什么麻烦?”
成杰喘了口大气:“符师叫我转述,武秀小比他老人家本来已经托人给你报了因伤延期一季,可谁知州军、府兵那里请来了徐中正点验本季武秀小比,徐中正已然应允,故察举司、府衙、州衙联合下令,除非身死,府城所有武秀必要出场,任何事宜不得推搪、延期,否则除去功名!”
“你说这不是大麻烦吗?符师猜想必然是李家得了消息,不知道使了什么招,竟然请动了徐中正点验,这一手真绝,十足十的阳谋,叫贾兄你无从躲避!”
贾成真摸了摸有些生疼的额角:“徐中正,这是谁?怎么这么大面子?”
成杰睁大了眼睛:“贾兄,你不是糊涂了吧?徐中正你都不记得了?‘铁嘴神断’、‘月旦评’、‘大贤良师’,记起来了吗?”
贾成真被这些名头吓了一跳,可记忆中仍旧想不起此人,只能问了一句:“这季武秀小比还有多少时日?”
成杰双掌张开,十指分岔:“十天,就只剩十天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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